青春也只是一种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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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tr][td]<一> 入职初

PricewaterhouseCoopers，内地叫普华永道，香港叫罗兵咸永道，坊间则常常称为水记，水房，这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

在香港某大学的最后一年，我拿到了DTT,PwC和KPMG三家的offer，三个厚实的白信封着实让我开心了一阵。因为之前一段还算蛮充实的实习经历，我选择了PwC。

进入公司的第一天从HKICPA培训开始。HKICPA共有4科，分别是Module A – Financial reporting, Module B – Financial management/Corporate financing, Module C – Auditing/Business assurance和Module D – Taxation，考完之后可以参加一个综合考试，再加上三年从业资格，便成为可以签署审计报告的会员了。香港会计师公会规定考HKICPA必须以拥有大学学位为前提，所以公司就鼓励我们在毕业之后入职之前先参加公司提供的培训，这样一进公司便可以开始考试，通过的时间就会早一些。

考完 CPA第一轮之后，十月，终于正式入职了。公司在中环的三个地方都有办公室，我们的办公室在太子大厦。第一天入职的早上，早早就起床穿戴整齐，还破例化了点淡妆，站在镜子前面看了半天才出门。虽然之前已经有多次实习经历，穿着套装也已经很驾轻就熟了，在走出中环地铁站的那一霎那，还是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身上的套装忽然不知如何这样贴服，仿佛从这一刻开始，这些硬邦邦的工作服才真正变成了我的一部分。

入职后的头一段时间都是各种E- learning，八点半上班五点半下班，我们一帮A2在猪肉台前排排坐着，边开MSN边上facebook边逛校内边做E- learning，multi-tasking得非常开心。唯一一次小风波是一个A2没有穿西装外套，被admin很凶地骂为：“来走fashion show的”，并且责令回家换衣服。这事件令我对那个admin一直有心理阴影。

后来A2就开始陆续地被book走了。我的第一个Job 是九月年结的客户，因为已经做了一阵子，control已经做完，substantive也做了相当一部分，我一下现场就直接被分配了惯常的A2科目：Cash and bank和Statutory records. 当然照例我是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在Senior指引下自行看去年的工作底稿，看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开始做。跟着去年的底稿把架子打好，把去年的数roll 过来，然后拿了TB上数，接下来找客户解数，找单子，拿相关文件。因为其实也不太知道要拿些什么东西，找客户的过程中我还颇吃了一番苦头，所幸客户跟 senior人都很好，虽然做得跌跌撞撞，我还是觉得蛮有收获。

十月十一月并不是忙季，所以我们一般都是十一点左右放，最早九点左右就收工了，最晚的时候也只是做到一两点。如果那天晚放，我们全组人就会等到八点半左右才吃饭，然后在茶餐厅里一边吃饭一边看TVB的电视剧，看到九点半电视剧结束了再回去干活。那个时候通常下午和晚上效率都不太高，尤其是刚吃完饭回去坐下的一两个小时，饭气攻心昏昏欲睡，不但做不了什么working而且还会出不少错，所以我一般去洗手间睡十分钟左右，回来的时候通常精神状态就恢复得蛮好。下现场的头几天我都规规矩矩地穿着全套正装，过了几天两个senior 都忍不住跟我说在客户这里不用穿这么正式，于是接下来的一年里，只要下现场，我就天天twin set，再也没有穿过全套正装。

做了几个散job，CPA培训了几个礼拜又考了一轮试之后，正式进入peak season。



<二>第一个忙季

其实在香港是没有绝对的忙季和闲季的，因为会计年结可以在任何时候，不像内地规定了与自然年度重叠。这种相对宽松的规定使得客户的年结分布相对没有那么集中，也同时导致了香港的审计师们不论在一年的哪一个时候都有可能忙得死去活来，用广东话讲，叫“wok爆”。

所幸我忙季开始的第一个job并不是一个wok爆的job，不过我很怀疑这只是对于我来说，因为理论上讲在其他变量一定的情况下，小朋友不wok爆，senior一般会wok爆。这一点也从之后该senior不断地向我吐苦水的事实中得到证明。

因为人手不足，我们部门从忙季一开始就拼命地从其他部门甚至其他office借人用。这个senior是从其他部门second过来的，SA year 3，香港人，普通话不太好。她在我们部门的第一个job就悲剧般地带着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飞向了中国大陆的北方某城市，开始为期三周的field work（审计现场工作）。以下内容中我会称她为唐。

因为是北方城市，所以可想而知客户讲起普通话来舌头有多么的卷语速有多么的快，我这个native speaker有时候都听得翻白眼，唐听得更是吃力，而客户也对唐的半吊子普通话有些束手无策。于是从show-me meeting开始，我就义不容辞地担当了翻译。

在下现场之前，我们在公司先开过了kick-off meeting。理论上讲全team人，包括大小合伙人，高经和经理，以及大小同事都会出席这个会，会上一般会由各大potato们传达一下客户的简单情况，沟通一下今年审计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讲述一下计划的审计流程及时间安排之类的。这种会上小朋友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就只是带上耳朵勤奋地做笔记就好了。至于show-me meeting，就是下到现场之后各team跟客户开的，主要会跟客户的各个部门交流一下我们过往对客户的一些了解，再更新一下今年有什么变动，以方便之后审计工作的开展。

分到我头上的照例是些典型A2科目：Cash and Bank, PPE, Statutory records, Contingencies and commitments, Other Operating Expenses(简称OPEX), 各式Testing以及恶心的Validation。之所以说Validation恶心，是因为抽样麻烦的要命，抽完样之后要拿的凭证以及相关文件又多又杂，而且要找的客户遍布整个公司各个部门令shoe leather cost（直译）大大增加。Sales, Purchase, Inventory, PPE, Treasury, Financial Reporting和HR，这六大cycle的understanding与evaluation已经让我看得想吐了，再加上各大cycle又有各自的 key control要抽不同的样拿不同的文件，全部加起来可以在短时间内挤爆一个A2的头。之所以没有挤爆我的头，是因为Pre-final已经做了大半样本，我只用依葫芦画瓢地再加一点点样本就好了。饶是这样，我也在头脑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及要干些什么的状态中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唐没有时间教我。说实话，就算她教我，我也不见得会做得好多少。现在看来，青涩的我，最大问题不在于不会做底稿，而在于因为缺乏经验而不晓得如何有效率地安排工作，以及如何区别对待遇到的问题。

有效率地安排工作，是指找到不同底稿之间的联系，能放在一起做的放在一起做，放在一起做的也排好先后次序避免重复劳动，譬如Reasonableness test on rental expense与contingencies and commitments，譬如AR subsequent settlement, AR aging与AR confirmation alternative，等等。区别对待遇到的问题，是指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懂得区分哪些是可以自己想明白然后用professional judgement去处理掉的，哪些是要问senior之后才懂得处理的，哪些是即使问了senior也没有用必须要去请教客户的，甚至哪些问题是要即时问出哪些问题是比较愚蠢需要积累到一定量才去求助senior的。这些软技巧没办法言传口述，只能靠经验积累。再聪明的人也不能无中生有地凭空生出经验，所以新进公司的我，注定得当很长一段时间的蘑菇（不懂的看官请自行以“新人”+“蘑菇定律”为关键词搜索）。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

某个测试的过程中，一个比较大的问题被发现了，于是需要找客户拿某个科目的一个详表。但是客户一直躲躲闪闪地推辞拖延不肯给，后来终于给了，唐让我用 two-way testing一测，发现表不完整，于是再追客户拿，再测仍不完整，再拿，再测，再拿，再测。。。测了四五次之后，唐终于放弃了，准备接受客户新给的表。
唐：“这回你随便找四五个看一下就好了。”
我：“那我还是像之前一样在那一段时间每天抽两张看比较好吧？之前给的那几个表都是那一块发现有缺漏。”
唐，很烦躁地：“你不信人家的list随便抽两个看看没问题么不就好了，干嘛每天抽两张抽那么多？”我：“可是万一这个表还不完整怎么办？”
唐：“唔会嘎，唔好再搞GUM多野！”（不会的，不要再搞这么多事）

于是我就随便抽了两三个，结果发现连只抽这两三个都有问题，于是我准备再找客户。
唐：“不要再撩了，你越撩越多，我们这个job做一世都做不完。”
我：“那如果有问题怎么办？”
唐：“你一个item的问题能有100万吗？能过我们的PM吗？那么小的item你撩来有什么意义？”
我：“但是如果几个missing 的 item加起来可能就很大了。”
唐：“你总是如果如果干什么，现在都没有发现问题不要想这么多如果。”
我：“那如果真的有问题呢？”
唐：“那再有什么事情你自己负责解决！！我不是SIC你是SIC！！！”停了一阵：“唔该我依家唔想再听到有问题呢三个字！”（我现在不想再听到有问题这三个字谢谢！）

这是我底线的第一次被挑战。在寒冷的北方城市里，我又泡了一杯咖啡希望能感觉暖一些，后来走进洗手间里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不断地在抖，嘴唇有点发白，脸色很差。“好冷噢，不过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啊。”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道。我没有哭也不想哭，只觉得忽然很累。

其实撇开不开心的事情不说，我非常喜欢审计这种又有点忙又不太忙又可以到处跑跟不同的人打交道的生活，最开心的事情是在各方面都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长。原来干活通常没有计划的，现在没有计划就干不完所以变得有计划了。原来做事常常虎头蛇尾的，现在不敢了，会端正态度老老实实地把东西做好。原来老是像个小孩儿一样的，现在会以非常礼貌而又专业的口吻跟客户交流了。甚至原来按计算器慢吞吞的，现在两个手都能盲打计算器了，excel水平也提高了很多。唯一的缺点是，我的工作跟生活已经分不开了，一开始是因为senior逼着要东西不敢不周末出工，到了后来就自己整天老是想干活，觉得不干活也不知道能干嘛。记得曾经有人问一个KPMG的高经，他的work – life如何balance，他回答说“当你的life就是work的时候，就自动balance了。”我想我是不是也差不多圆满了？

之后的几个booking都很普通，不太辛苦也不太轻松，总是十一二点钟就放了。八九点吃饭，吃完稍微工作一下就可以打的回家，睡六七个小时，又起来上班。周一到周六，吃饭睡觉工作，三点一线的生活比学校里还简单。周日早上也习惯性地早起，洗一下衣服做一下清洁，有时候再一个人看一两套恐怖片，晚上又开始工作。

这种一成不变的日子非常容易过去，每天都如此相似以至于有时候很难才能记起来是星期几。就这么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刷地一下就到了六月，我惊喜地发现自己的Retain后面已经没有job了。天神哪，传说中的闲季开始了！

最后一个booking结束之后，我照例打开Retain。“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前几天是空档的地方已经被admin满满地填上了booking，一直到九月末。“又有job可做了。”我默默地想，心里明白把这一阵子job做完，下一年的Pre-final也该开始了。



<三>青春也只是一种日子

进入公司之后，我没有谈恋爱，身边很多内地同事也没有。在香港，因为小孩成熟很早，而且法律规定不论男女，16岁便可在双方父母同意下结婚，18岁便可以自行结婚，所以只要是基本条件不差的香港同事都在稳定的恋爱阶段。而我们这些文化背景不同，自己圈子又不大的内地人，只要大学结束没有男女朋友，进入公司之后不见天日的，基本上都没有邂逅异形的机会。

有一次跟朋友A吃饭，聊起这个，我有点郁闷地说：“要是当初没有报香港的大学，在内地念大学的话，大学里至少也能有很多背景相似条件不错我看得上眼的男生吧，也会谈个几次恋爱吧，念完大学出来工作也会有点单身而且available的男同事吧，怎么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想谈个恋爱身边连对象都没有。”

A表示理解之后，停顿了片刻，说：“不过我们都只能选择一次不是吗？你读过 ‘The road not taken’这首诗吗？ ‘金色的树林里有两条岔路，可惜我不能沿着两条路行走。’当初要是这样怎样那样又怎样，你当初并没有做出另一个选择，所以你又怎么知道会怎样怎样呢？想这么多一点用都没有。”

我：“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你这是典型男性思维，我只是纯抱怨一下而已，又不是想解决什么问题。”

A：“我这也是一种开导方式，的确是男人常用的解决情绪问题的方式，直接不去想，情绪问题就没有了。有时候还蛮好用的。”

我：“确实不去想就也没什么，但是真一想起来，总觉得在我最青春最美丽的时候，不能跟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蛮遗憾的。”

A： “是啊，不过青春也只不过是一段日子而已不是吗？这段日子里不但外表是最好看的，各种能力和思维也都是最灵活最有生命力的，在这段时间做什么都不至于是遗憾哪。就算没有喜欢的人，在这段日子里你也可以用最好的精力去学习工作生活，最大程度地去提升自己，这不也是一种很大的收获吗？”

我：“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年轻时候不谈恋爱总觉得在浪费青春哪。”

A: “什么叫浪费呢？难道不谈恋爱你就失去这段时间了吗？时间是很公平的，不管在哪个年龄阶段都是一样地流动着，并不会因为是年轻人就增加成25个小时一天，也不会因为年纪大了就缩短成23个小时一天。不管你珍惜它也好不珍惜它也好，它都这么流走，所以你总纠结于是不是在浪费青春真的很没有意义，因为浪费青春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我：“怎么可能，譬如那种天天沉迷打游戏的人不就是在浪费青春吗？”

A: “在你看来可能是，但在他们自己看来，这些花去了的时间带给他们乐趣不是吗？自己心甘情愿又能从中得到乐趣，那么时间就不算白花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只要自己能调整心态接受就好，别人怎么说不需要太介怀。”

我：“其实这么说只是一种不想改变现状的借口吧？”

A： “不是不想，而是时机未到，现阶段你能有多大力量去改变现状呢？修齐治平，很多人连修身都做不好，只是一味抱怨不能治国平天下，这不是很可笑吗？力量足够强大了才能够改变自己之外的事物，在自己势单力微的时候，与其花力气去拼命想象生活在别处，不如先安静地经营好自己的小世界。”

我：“这是不是有点鼠目寸光？”

A：“这讲的是生活态度问题，不是视野或理想问题。心怀壮志、脚踏实地，这两者并不相冲突。确认了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对这一路上的过程，无论多么艰辛都坦然接受，最后结果不管怎样也能豁达地对待，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态度。”

我：“你确定你要什么吗？”

A：“不确定，不过这也是我花费青春去了解的课题之一。”

我：“我光花费青春去了解审计了，总觉得公司要付我青春损失费。”

A： “这种想法最傻了。你的青春不花在这里总要花在某处，花在哪里才不是损失？谁又能保证这个花费一定能开花结果？是不是损失青春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事情，学到了东西提升了自己就不是损失。你既然做了这份工作，就把这份工作吃透做好，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花掉的时间和精力不是吗？”

她最后总结道：“说到底，青春也只不过是一段日子啊，不管是不是年轻，积极地过好每一段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四>一棵长成的树

有人说，新移民就像一棵长成的树，永远也没办法真正适应新的环境，不一样的阳光雨露只能让你更怀念故土。

刚来香港的时候新鲜感十足，什么东西都觉得有趣，什么都想尝试一下，等到这阵新鲜劲头过去，就像小时候一度喜欢吃的足球冰淇凌一样，到后来连看一眼都觉得腻心。如果是留学在国外，心里已经预先知道当地人会跟自己有文化代沟，这样当culture shock袭来的时候还可以有所防备。可是在香港，因为觉得大家都是黄皮肤黑眼睛，于是对这种差异毫不设防，于是当第一次蓦然惊觉彼此间巨大的思想鸿沟的时候，居然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我第一次产生讨厌香港的感觉，是在地铁上。那时我还在读大学，去一个香港人家里教小孩普通话，还沿袭着一贯不在意衣着的风格，非常随意地穿着高中时期的衣服，背着一个很傻的帆布包，套着一双十几块的盗版converse。一上车，看到一个大妈身边有一个位子，立马坐了下来，坐下去的时候，帆布包稍微碰到了大妈。只听她立刻极度鄙视地啧了一下，厌恶地白了我一眼，然后向旁边移动以远离我。我的脸立刻烧了起来。我知道她鄙视我，因为我穿得傻，因为我的包包碰到了她，而且碰到她的时候我没有立刻说sorry。

那一瞬间，我的头脑忽然明晰了，就像遮在眼睛上的无花果叶忽然被拿了下来，过去几年中被我忽略的种种都在一瞬间翻涌上心头。我想起第一次坐车来香港，看着那些细长拥挤的楼房那种静默的压力感；想起各个大商场里，柜台小姐礼貌而热情的脸总给人带来的那种不真实的疏离感；想起每堂课上老师提问，很少举手的香港同学看着踊跃举手的内地生那种漠然的眼神；想起每次聊到内地的话题的时候，香港同学表现出的那种又小心翼翼又不自主鄙夷的语气。。。

第一次我感觉到这不是我的城市。

然而工作之后，随着人越来越成熟，我眼中的香港也越来越多元化，原来觉得陌生的香港人，以及他们让我觉得不适的种种思想行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也觉得能理解接受了，甚至有的时候还蛮欣赏的。大概我也开始慢慢明白，不论开始如何不适应，我终归是要接受这个城市，并爱上她，这样我单调的日子才能快乐一些。

大多数香港人家里都有两个以上的孩子，如广告里说的，在香港养大一个孩子至少需要400万，而一般的香港家庭总收入只有每月两三万，所以香港的小孩子从小就知道必须自己负责自己的未来。16岁，也就是中三中四的样子，就可以开始合法打工了，也是从这个年龄开始，香港的孩子就开始慢慢减少向父母要钱，改为自己打工挣钱。一部分人中五毕业之后父母就无法再供之读书，于是就只好出来谋生；有能力考上大学的，通常父母也不会供给学费，便只能向政府借款。我认识的相当部分senior，还在偿还大学时候的政府贷款。因为很早就必须为自己将来打算，所以香港人普遍为人处事都相当成熟干练，而且懂得负责任。这一点我是相当欣赏而且自愧不如的。我自己一直到读完中学都堂而皇之地用着父母的钱，而且深不以为意。读大学的时候有全额奖学金，但是大手大脚地花完了之后还是会毫不知耻地向父母拿钱，甚至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之后还没有能够从心理上断奶，还是像个大婴儿一样。跟同届的香港同事一比较起来，我简直就像个带毛的青桃子，每每都让自己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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